卢嘉栋的笑容很淡,也很坦然,亦如平常那般淡然自信,可是这样的笑容落在座的几个人眼里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味,于是赵成刚头低得更深,宛若即将接受审判的囚犯;其他滇南厂技术人员则越说越起劲儿,恨不得将所有罪名都按到赵成刚的头上,只有坐在卢嘉栋身边张爱国面露忧色的看着卢嘉栋,张张嘴,却又慢慢的闭上,最后只剩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但是,我还是坚持,赵成刚同~~志不太适合担任厂总工艺师,所以建议新式火箭炮总项目党委暂时撤销成刚同~~志的现有职务,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那位在滇南厂资格较老的技术员,依然再说着,言语之间尽是惋惜和痛苦,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更是不解与懊恼,好似他说的并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领导,而是自家一位不争气的后辈一般,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可谓是溢于言表。
但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位老技术员在炯炯的眼神之中泛着不易察觉的喜色,吐沫横飞的嘴巴更是微微弯起难以那说的冷笑,很少注意,不代表没人注意,卢嘉栋就看得很仔细,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位名叫苏全的老技术员,
先前的职务正是滇南厂的总工艺师,只不过因为这个苏全本身没什么技术水平,为人也不太光明磊落,所以在万山军工联合体所推行的竞争上岗中,被年轻有为,且技术全面的赵成刚顶替下来,
心中由自愤愤,就在几天前,他探知赵成刚携新认识的女朋友请假前往版纳市游玩,便将此事以匿名信的形式,直接捅到新式火箭炮项目部,再加上整个其他方面的一些小动作,导致整个底盘分系统的进度大大落后,
这让卢嘉栋很是忧虑,甚至不得不亲自前来,然而事实的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很明显赵成刚根本驾驭不了当下的局面,特别是那些经过特殊时期洗礼,深得特殊精髓,却不懂当下技术的所谓“老人”,想到这里,卢嘉栋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口中吐出一缕缥缈的烟尘,望了一眼正在痛陈利害的苏全,终于开口说道:
“也许是成刚同~~志累了也说不定!”
“没错,卢总师这句话说得很正确,非常正确,成刚同~~志累了,本质上就是畏难了,说白了就是怕了”
看着说得头头是道,顺杆就爬的苏全,卢嘉栋也是心中暗叹,这老家伙如果自身技术能比接话要强的话,那该多好呀,只不过感叹就是感叹,终究不是现实,最后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说,不仅仅是身体累,他们精神也很累,心更累,至于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成刚同~~志是累了,卢总师真是一语中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卢总师的觉悟和思想就好了恩恩?等等,我清楚?”
在卢嘉栋话音刚落之际,口若悬河的苏全便继续发扬他十几年来练就的一套溜须拍马,再加一棍子打死的好本领,可是说着说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旋即便反应过来,炯炯的目光顿时一凝,紧紧盯着对面那位微微含笑的年轻人,沉声问道:
“卢总师,我不明白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能者上,庸者下!”
卢嘉栋语言简洁直白,说完便捋了捋桌面上的文件稿,以便更整齐一些,好似他这番话是自言自语的独白一般,平白无奇又淡然异常,而然这番话听到苏全的耳中,却如同两记巴掌,狠狠的扇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
他自参加工作以来,经历了无数的运动和斗争,每一次都会凭借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和精明的眼光,选好边,站好队,以至于在近二十年来的职业生涯中,苏全可谓是无往而不利,在滇南特种车辆厂内更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在毫无技术和学历的情况下,以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担任滇南厂最体现技术本事的总工艺师长达八年之久。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在成立万山军工生产联合体之后,他这个重点大厂的总工艺师,也应该在生产联合体中担任极为重要的职务,就像湘南厂的朱海峰一样,成为某某科室的主任,或是某某部门的总经理什么的。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无论是万山生产联合体,还是作为核心的卢嘉栋,提拔用人再也不考虑阶~~级够不够正,家庭成分够不够要求,思想够不够“向上”,嘴巴会不会说,马屁拍得够不够响,而是把重点放在切切实实的本事和能力上,
这一下,苏全就好像是海水退潮时,留在海滩上那位幸运的赤~~裸者,所有老底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于是别说是在生产联合体内担任重要职务,就连本厂的总工艺师的位置都没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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