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时间过了一个时辰,但是对于在山洞里吓破了胆的国王来说,主观时间漫长得仿佛一生。一个时辰,奥斯曼的帝王就这样侧着躺在潮湿冰冷的山洞之内,听着一旁的水滴一滴一滴滴在石头上,这声音和他的心跳同步,他的心揪着揪着,最开始他还能听到周围士兵耍弄枪械的声音,火把的光芒也能够透过紧闭的眼睑投射在视网膜上,身为一个君王,他被另一个国家的太监如此粗鲁对待,最后还被扔到山洞里,
可他心里还是发毛,这个人莫非真是老天派来统治这片土地的人吗?当他在大明军队身后悄声跟随他们占领他们攻拔下的城寨之时,他就预料到大明与奥斯曼帝国之间必有一战,谁知刚刚交锋,他率领来的一支队伍就已经被大明打得溃不成军。
卧了一个时辰,他听着山洞里声音渐渐消停下去,意识到自己安全了,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水滴一滴一滴滴在亘古不变的石头上,一下一下扯着他的心。
如今,他在德里城外的山洞里,要怎么回去?来时给他引路的官兵早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躺在山洞里,血还没有干透。
他想大明方面肯定已经将他们来时的车逐一引燃烧毁,的确那个太监没有杀他,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死掉,如今已经是黄昏,野狼的嚎叫在山间此起彼伏地响着,他有些害怕,他害怕敌人没有把他杀掉,他自己却成了喂狼的孤魂野鬼。
那群狼,一定是问到了死去人的血腥味才过来吧,所以他才能听见狼嚎。
他害怕了,如今山洞湿冷漆黑,他也浑身冰冷,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两腿筛糠一样抖动着,他看着山洞出口那微弱的光芒,他知道,再过一阵子,夜幕彻底降临,连那缕微弱的光芒最终也会消失不见。
而他,没有火把。如何过得一夜?
唯有去外边,外边还比这潮湿的洞穴暖和。还有月光。
可现在他要怎么出去,在他心里,漫山遍野的狼此时此刻都闻到了血腥味围到这个洞口边沿,他只要出去,或许就会有一头狼在一旁,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扑过来咬住他的喉咙。
他眯起眼睛,看着洞口,一声狼嚎响过,他眼睛被吓得一眯,再睁开眼睛,一头狼已经出现在洞口,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头身形粗壮的白毛母狼,夕阳之中,那头狼通体发亮,光芒在他身上营造出一种死神光环。
奥斯曼国王急中生智,他才想起来,他有枪,他腰间别着一把短枪,那把短枪还压满了子弹,刚刚被唐峰威胁戏谑,他太害怕了,害怕到甚至没有想到自己腰间还有枪。
那是一把短枪,尽管短小,却很高级,是当年国外一个使者前来进贡奥斯曼帝国时献给他的,几年摩挲,那把枪木制枪柄上已经有了包浆,活色生香,如同一件高级的文物。
尽管如此,压在弹夹里的十发子弹仍然意味着那把枪有射击的功能。
此时此刻,国王站在山洞之中,看着洞口那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的狼,听着洞口外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
他对着向他走来的那头狼举起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