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并不代表儒家内部就没有其他的派系了,就譬如王阳明所开创的心学,先前虽然说没有大成,但是已经隐隐有了雏形,以王阳明为首的心学一系在小范围内,已然是小有名气。
原本的历史之上,王阳明心学大成,又有平定宁王之乱的功勋,可是在朝中却是被杨廷和等人排斥,打压,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施展。
而杨廷和拿着理学一脉的宗旨同嘉靖帝爆发了大礼仪之争,可以说杨廷和便是儒家理学的代表性人物,而王阳明开创心学,为一代圣贤,自然是为杨廷和所不容。
儒家内部分支可谓众多,但是眼下理学一脉的确是占据了主流,只要理学的旗帜不倒,那么这些人便能够蒙受理学一脉的荫蔽。
说到底朱氏一族的死活关心的人并不多,如果说不是朱氏一族的存在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的话,也不至于会让他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
陈康深吸一口气,向着刘礼一礼道:“老师尽管放心便是,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没有陛下允许的话,朱氏一族的案子还无法做出最终的决断,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为朱氏一族脱罪。”
一甩衣袖,刘礼瞪了一众人一眼道:“老夫要前去见一间朱氏族长!”
在场众人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刘礼的要求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非常的困难,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至少他们当中就有一位是刑部的官员,虽然说不直接管辖刑部大牢,可是想要让刘礼进入刑部大牢见一见朱氏之人,那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阴暗的大牢之中,一路之上饱经坎坷的朱氏众人却是可以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管将来是死是活,至少不用整日被关押在囚车当中,饱经风吹日晒了,他们这些人可以说一辈子都没有遭受过这般的苦楚,甚至有人承受不住一路上的坎坷而丢了性命。
原本足足有数百人,可是从东南沿海之地,千里迢迢赶赴京师,结果这一路之上就死了有十几人之多。
做为朱氏族长,朱烨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那种从容与儒雅,一路之上风吹日晒让朱烨看上去极其狼狈。
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本贴着墙壁,躺在茅草堆当中的朱烨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在自己牢房之外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钥匙打开锁扣的声音响起,朱烨不禁翻转身子坐了起来向着牢门口看去。
一看之下,朱烨不禁愣了一下,盯着来人,似乎是在辨别对方。
刘礼手中提着食盒,走进牢房当中,看到了朱烨,陡然之间见到朱烨,刘礼不禁眼睛一缩,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就是朱烨的话,刘礼都不敢相认了。
只听得朱烨眼睛一亮道:“刘礼先生,竟然是你!”
显然朱烨认出了刘礼来,刘礼微微一叹,上前将食盒放下,也不管地上到底干净不干净,盘膝而坐向着朱烨道:“朱烨贤弟,多年不见,不曾想你我再见之日,竟然是在这等环境之下。”
朱烨同刘礼也算是昔日至交好友,只不过朱烨坐镇建阳县,而刘礼入了官场,哪怕是致仕之后也在京师常住,算一算的话,两人差不多已经有近二十年未见。
朱烨将凌乱的头发撩起,露出那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看着刘礼一声轻叹道:“不曾想我朱氏竟然落得这般田地,令朱某在刘兄面前这般狼狈!”
刘礼将食盒缓缓打开,将备好的酒菜一一取出,然后摆好,亲自给朱烨倒了一杯酒,看着朱烨道:“朝中奸臣当道,天子昏庸,宠信阉贼,竟使得朱氏有此大劫,老夫得知消息便在这京城之中,四处联络,定要上书天子,为朱氏洗清冤屈。”
朱烨同刘礼共饮了一杯酒,将酒杯放下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苦笑道:“刘兄好意,朱某心领了,只是那阉贼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置我朱氏于死地,只怕刘兄再怎么的奔走,天子也不会饶过我朱氏一族!”
刘礼眉头一皱道:“事在人为,若是陛下不肯饶恕朱氏的话,那么老夫便联系这天下读书人,一同上书天子,老夫就不信,天子还能够无视天下读书人的意愿不成?”
原本心中已经不报什么希望的朱烨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呼吸一紧道:“若是如此的话,我朱氏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只是……”
刘礼微微一笑道:“我与贤弟知交半生,此番贤弟落难,老夫又岂能旁观,况且阉贼楚毅这不只是要对付朱氏,而是要断我理学一脉之根本,老夫绝对不会允许那阉贼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