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坐在主位之上,捋着胡须看着木斋公大笑道:“哦,木斋公竟然要送焦某一场造化,焦某倒是好奇,这是何等造化啊!”
木斋公眼中闪烁精芒,看着焦芳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却也不生气,只是神色一正道:“天子崩殂,天下无主……”
焦芳闻言豁然起身,死死盯着木斋公道:“木斋公,天子无恙,你可知你这般言辞是何等的大不敬,若是让人听到,足可以治你一个谋逆之罪!”
然而木斋公却是神色平静,淡淡的看了焦芳一眼,捋着胡须道:“昨夜乾清宫大火,天子没于大火之中,这等消息可以瞒得了他人,如何瞒得了老夫?”
眼睛一眯,焦芳只是看着木斋公,以木斋公的身份以及在朝中人脉,内阁之中甚至有其弟子,要说木斋公知晓宫中消息,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眼见焦芳沉吟,木斋公上前一步盯着焦芳道:“孟阳你身为内阁首辅,值此天下无主之际,你若是能够拥立新君,保社稷安然传承,单单是此举便可名留青史,传之后世,流芳百世!”
焦芳闻言现实盯着木斋公,然后哈哈大笑,指着木斋公道:“好一个木斋公,原来你等竟然打着这般的主意,老夫尚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老夫难以从命!”
本以为此番能够顺利说动焦芳这位内阁首辅带头谏言,拥立新君,不曾想焦芳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如果说不是确定朱厚照已经死于大火当中的话,木斋公都要怀疑是不是朱厚照尚在人世了。
深吸一口气,木斋公看着焦芳,神色转冷道:“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孟阳你何必这般冥顽不灵呢!”
焦芳坐在那里,端起茶杯,低头品茶。
看到焦芳端茶送客之举,木斋公便知道焦芳怕是主意已定,再难劝说不禁冷哼一声,一甩衣袖道:“老夫告辞,只希望孟阳你他日不要为今日之决定而后悔!”
看着木斋公离去的身影,焦芳手中茶杯放下,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之色,不过很快一抹坚毅在眼眸之中闪过。
一顶不起眼的马车之中,离开了焦芳府邸,木斋公便进入到马车当中。
坐在马车当中相侯的赫然是武定候郭勋,只见武定候郭勋向着进入马车的木斋公一礼道:“木斋公,焦芳那里怎么说?是否愿意率领百官谏言太后,拥立新君?”
木斋公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焦芳这老匹夫,竟然不识抬举,老夫好言相劝于他,他竟然斥责老夫,真是冥顽不灵!”
郭勋闻言不禁眼睛一眯,一抹寒光闪过道:“焦芳先是跟随阉贼刘瑾,后来又被楚毅所看重,当今天子宠信阉贼,焦芳自然也就为天子所看重,可以说内阁之中,焦芳绝对是天子与阉贼的拥护者,他此番拒绝倒也不稀奇。”
木斋公微微点头道:“只是他这内阁首辅的名分非常之重要,若是有内阁首辅率领文武百官拥立新君的话,一切符合规矩,到时便是天下人也不会有什么言辞!”
郭勋眯着眼睛道:“既然这老东西如此不识抬举,不若将他……”
说着郭勋在脖子处抹了一下,示意是不是将焦芳给除掉。
木斋公捋着胡须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天子崩殂,此刻京中必然风声鹤唳,若是这会儿再突然死那么一位内阁首辅,只怕朝野会为之动荡。”
郭勋皱眉道:“可是这老东西……”
木斋公微微一笑道:“区区一个焦芳尚且坏不了大事,大势汹汹之下,就算是他不愿意,到时候他也要乖乖为我们所用。”
说话之间,木斋公看了郭勋一眼道:“武定候,我们且却拜见英国公!”
郭勋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看着木斋公道:“木斋公,英国公此人老于算计,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以他的性子,这般大事,只怕很难会现身支持我等啊。”
木斋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张懋是什么人,老夫难道还不清楚吗,这老家伙就是一只老狐狸,不过老夫此去也没有想过要张懋旗帜鲜明的支持我们!”
郭勋闻言不禁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木斋公不禁赞道:“木斋公果然深谋远虑,郭某佩服!”
木斋公轻笑道:“老夫也不过是比武定候多一些见识罢了。”
马车吱吱呀呀奔着英国公府而去。
自宫中归来,英国公回到府邸之中第一时间便将孙子张仑派往京营坐镇。
英国公府一脉自张辅开始便为大明第一国公,尤其是执掌京营,在京中可谓是根深蒂固,他们英国公一脉与国同休,但是并不是说与某位皇帝同休,只要大明在,英国公府便在,至于说皇帝是谁,同他们真的关系不大。
以张懋一生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的阅历,如何看不出宫中那一场大火背后意味着什么。
这摆明了就是有一股力量在针对当今天子,甚至可以说这一股力量来自何方,张懋自己心中都有数,无非是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些人在幕后主使罢了。
当然站在张懋的立场上,他是希望朱厚照执掌大明的,因为这样对他们武勋一脉有利,但是在这次的事情上面,真要让他去选择的话,张懋则会选择置身事外,保持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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