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斜着眼角,撇了一眼刘非,发现这个弟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沉思的模样。
“看来也不全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嘛……”刘德心里调侃了一声。
实际上就算是当年汉室公认的肌肉狂魔淮南厉王刘长,也曾在吕后时期的恐怖岁月里生存了下来,脑子并不如一般人印象里认为的那么简单。
只是,刘非能忍。
刘德却忍不得。
谁叫他早就放出大话出来,要争这储君之位呢?
若是在这关键时刻他怂了的话,不说别人了,就是便宜老爹也必定认为他不堪大用!
这是必须表态的时刻!
于是刘德站起来出列拜道:“父皇,儿子愚见,皇叔此时绝不可离开长安!”
“大兄的考虑,有些略微欠妥了……”刘德毫不犹豫的在刘荣背上捅了一刀,道:“当今之世,风雨欲来,而不管皇叔怎么想,他终究还是父皇您的手足兄弟、忠心耿耿的忠臣,意气用事而驱逐忠臣,此亲者痛仇者快,父皇圣明,必不为也!”
其实,刘德想都不想用想,就知道这便宜老爹早就在心里有成算了。
若他没有想好,根本不会有任何动作。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
毫无疑问,在便宜老爹心里,此时就算把他的所有的儿子全部都绑起来,也没有梁王刘武重要!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皇位没了,就一切都完蛋了!
而梁王刘武对于如今的局势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毫不夸张的说,若刘武动摇,哪怕只是在未来的平叛战争中保持局外中立,那么从南方的吴楚赵齐一直到函谷关之前的广阔国土之上,汉家中央政权将无险可守。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叛军就将兵不血刃进入长安,把刘德一家统统拉出去砍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任何可能导致刘武不满的情况都应该统统扼杀在摇篮中。
这从今年正月刘武入朝,便宜老爹出长安三十里以天子车驾相迎就能看清了。
天子听了刘德的话,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反是转头看向刘非,问道:“刘非,你怎么看你皇兄的话?”
“回父皇,儿子以父皇马首是瞻,父皇让儿子做什么,儿子就做什么!”刘非眼珠子一转,立即跪拜下来道。
“哦!”天子点点头,站起身来,道:“你们先出去,朕再考虑一下……”
“诺!”刘非还以为自己的话得到了老爹的赏识,欢喜的应道。
“哎……本来以为刘非变聪明了呢……没想到还是个肌肉男……”刘德看着刘非的模样,在心里笑了一声。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便宜老爹此刻恐怕对刘非的印象已经大大下降了。
甚至就是刘荣都要刘非有优势!
原因很简单。
每一个皇子出生之后,本身就是一个政治人物。
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表态,反而想耍小聪明?让便宜老爹怎么看?
在政治上,当站队的信号枪打响之后,哪怕是站错也了队伍也不站队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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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刘德兄弟出了宫门,天子就吩咐左右将宫门紧闭,然后,道:“条候可以出来了!”
一位身穿着黑色武将常服,腰佩紫绶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拜道:“陛下……”
此人正是先帝遗诏所命的托孤大臣,执掌南北禁军,宿卫宫禁的绛候周勃之子周亚夫。也只有周亚夫这样的大将,掌握着南北禁军这支汉室最强军队的将军,才够资格在此时出现在此地。
天子道:“条候不必多礼,您是先帝遗诏所命托孤大臣,汉家柱国,在朕面前,当与家人无二……”
实际上,天子刘启深谙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一方面,他在朝廷中重要晁错,使晁错权柄不止仅限于内史的职权范围之内,更让其参谋国家大政;另一方面,他将全部的军事权力都交给了周亚夫,不止仅限于南北禁军,甚至就连戍卫长城的李广、程不识大军也交托于周亚夫辖制。
如此一来,就算晁错出了差错,有着周亚夫的强力支持,军队方面也可保持忠诚,军权在手,就算天被捅了个窟窿,也能补上。
而周亚夫,无疑是天子目前最信任最信赖的大臣。
原因无它。
恩德两字而已!
当年,周亚夫不过是绛候周勃庶子,在家里地位不高,只不过是个白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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