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自己想要如何反抗,可一旦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时,命令还没有传达出去,就有人告诉他,这个命令已经过时了,因为敌军有了更新的进展。
一座座坚城的沦陷,令他开始变得愈发的易怒。
他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甚至……他自认为奥斯曼在自己的统治之下,必将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现在……他却发现,在这场战争中,自己从前的经验,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于是……不安和焦虑在他的内心开始滋生和蔓延。
大量的投敌举动,令他心里开始有点慌了,也变得更加疑虑。
任何一个坏消息,都足以令他暴怒很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越发的觉得……似乎只有李政……才能令他的心情轻松一些。
侍驾的李政,总能寻找到任何办法来安慰他。
当敌人出现的时候,李政告诉他,陛下不用担心,对方长途跋涉,已如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当明军势如破竹,深入国境时,李政又智珠在握,信誓旦旦的引经据典,告诉他,陛下不必担心,对方的立足未稳,战线拉得过长,此乃贪多嚼不烂,自取灭亡之道,陛下只需暂时坚壁清野,犹如官渡之战一般,待时机成熟,派出精锐,直取袁绍粮仓,便可一战而胜。
而现在……明军已经兵临了伊斯坦布尔。
苏莱曼已变得没有了丝毫的耐心,焦虑已快达到了顶点。
李政却是依旧从容的看着苏莱曼,语重心长的道:“陛下,春秋之时,燕将乐毅率领五**队,攻打齐国。齐国危亡之际,只剩两城,已到了岌岌可危之时,那田单坚守即墨,破釜沉舟,与贼死战,最终一举击溃燕军,收复齐国故地。陛下啊,如今陛下的国都,比之即墨更加坚固。陛下的禁军,更胜齐军十倍。陛下的圣明,更非区区田单可比。陛下何故忧虑呢?只要陛下在此坚守,城中有足够的粮草,将士们感念陛下的恩德,愿与陛下齐心协力。百姓们深恨明军,愿与陛下共存亡。那么……又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在这个时候,苏莱曼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
就是眼前这个人……或者是这一群人,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甚至是有毒的!
可是……
这些话……是何等的顺耳。
却又好像……又听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的道:“朕是田单,朕是田单?”
李政满怀信心的样子:“不错,田单不及陛下万一,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挑选良将,固守国都,与贼死战。以臣的浅见,陛下有三胜,而贼军有三败。这其一,固是老生常谈,陛下深得人心,而贼军远来,民恶之。”
李政顿了顿,继续道:“国都屹立千年之久,自列祖列宗定都于此,更是修葺了百年之久,可谓是坚不可摧,将士们众志成城。而贼军已疲,犹如强弩之末,此其二也。”
“这其三,才至关紧要。陛下洪福齐天,怀柔远人,自登基以来,施仁布德,人人信爱,臣等……无不愿为陛下尽忠效死,反观那明皇以及方继藩人等,面目猥琐可憎,心怀狡诈,人面兽心。陛下此等仁厚之君,必有天助,岂有灭亡之理呢?自古以来,便有道伐无道,有德者而克无德,其他的事,臣不曾听说过。”
苏莱曼心里依旧隐隐不安。
其实他何曾不知道……李政说的乃是鬼话。
可此时……竟还是鬼使神差的,似乎是心理暗示着自己相信。
他终究是个人,是个有血肉之躯的凡人。
正因为如此……他会如最寻常的人一般,在遭遇重大的挫折时,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心理上的安慰。
而李政的话……恰恰令他不禁定下了神来。
他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卿之所言,也有道理。朕欲与贼死战,卿等自当勉力助之。”
李政肃然拜下:“陛下厚恩,臣没齿难忘,自当以死报效。”
呼……
苏莱曼长身而起。
他依旧皱着眉。
心里顾虑重重。
……
紧接着,便是开始布置防务。
将某些重要的关隘重点交由亲信手里。
而……就在此时……在苏莱曼心存安慰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明军,已开始自各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