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国舅都说不好吃,可只看他们那副吃相,大家心里也了然了。
此时,疑心尽去。
现在,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文武百官,竟也不由的觉得饿了。
真能吃?
看张家兄弟吃的不亦乐乎啊。
弘治皇帝固然不在乎这玩意的口味,只是这口味的背后在于,它是否能当做粮食,除此之外,便是这粮食的习性。
心里有太多的太多的疑问,可见那张家两兄弟吃的风卷残云的,弘治皇帝真想抽死他们。
于是弘治皇帝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下了御座。
“够了,退下去!”
这是朝着张家兄弟吼的。
丢人啊,说实话,弘治皇帝是真的觉得丢人。
张皇后的这两个兄弟,若不是看在发妻的份上,弘治皇帝已不知有多少次想宰了他们了,能忍到现在,也可见弘治皇帝的脾气不算太糟糕。
张鹤龄和张延龄二人,顿时露出了委屈的样子。
他们知道,最后一点的好时光结束了。
打了个嗝,张鹤龄一脸幽怨,虽是觉得肚子还能再塞点东西,可他们兄弟二人谁都不怕,对这姐夫,倒是有那么丁点儿惧怕的,于是终于老实地挺着大肚子,乖乖的退了班中。
弘治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了头,天子自该有天子的威严的,何况是此等庄重的场合。
只是今日他已顾不得许多了。
这就如同平时还算稳重的张懋今日敢闯进谨身殿一样。
弘治皇帝走过去,看着其中一碗番薯粥,因为离得近,所以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细细的看,粥水很稀,可是配上了金黄色的番薯,卖相似乎还算不错。
只是
弘治皇帝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臣,其实百官们早就坐不住了,若不是碍于礼法,只怕早就哄抢而上。
大家都是耐着性子,一个个伸长脖子,都想看看此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刘健心里显得焦虑,他恨不得立即冲到方继藩面前,一探究竟。
谢迁性子更急,不过他眼睛有些老花,隔着这么远,也看不清番薯的卖相,不过他却死死地盯着弘治皇帝的脸色,想从弘治皇帝的脸色中来一窥究竟。
李东阳乃户部尚,即便平时城府极深,现在却也有些急得跺脚了。
“取锦墩和筷来。”
看是看不出大名堂的,弘治皇帝决定要亲自尝尝了。
宦官听罢,便取了锦墩,弘治皇帝就在大炉子边坐了下来。
方继藩亲自取了一副新碗,自锅里舀了粥出来,为了显摆,他特意的多舀了几块红薯。
“陛下”在这站值的萧敬显得紧张,他到了弘治皇帝的身后道:“是不是要验一验,确认无毒才好。”
弘治皇帝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方继藩,又看看方继藩身后那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破破烂烂和泥星子的屯田所上下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随即道:“这个人,是叫张信是不是?”
张信显得很拘谨,忙道:“臣是张信。”
“还有他!”弘治皇帝指着另一个校尉道:“这个校尉,朕也应当见过吧,羽林卫拱卫大内,随驾保护朕的安全!这些人,当初可都是宫里出来的人。可是你们看看,看看他们现在,自去了西山屯田后,每天风吹日晒,朕记得他们当初可都是细皮嫩肉的,穿着鱼服,挎着长刀,威风凛凛,而今哎还验什么验呢?他们不会害朕的,即便这果子当真做不了粮食,当真入不得口,可只凭此,即使他们位卑,却都是我大明的栋梁,是朕的肱骨啊”
这意思是,少来管闲事。
萧敬讨了个没趣,只好不再吭声。
可张信诸人,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这转眼,竟成了肱骨和栋梁了。
其实,但凡是人,没有人愿意吃苦,可是吃苦并不要紧,真正糟糕的却是,明明吃尽了苦头,却没有人看得见,被人遗忘,甚至还说不定会遭人嫌弃。
此时,弘治皇帝又看了方继藩一眼:“还有方继藩,他得了脑疾,可为了给朝廷分忧,却也是劳苦功高,朕若连他们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终于轮到自己了,方继藩也感动得不得了,方才没点到自己的名,还以为自己被忽略了,没想到竟是拿自己来压轴的。
端起了碗,取了筷子在手,弘治皇帝没有迟疑,先是夹了一块去皮煮熟的红薯,轻轻的放入了口中。
东西才进口,一股香甜的感觉,瞬间就刺激了弘治皇帝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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