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爆竹的残烟味道,有些呛人,但似乎这才是过年该有的味道,也就是俗称的年味儿。
尤其对于此时的周泽来说,生活好像又多出了些许美好。
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恋爱,也谈不上山无棱天地合的夸张,
单纯地只是相当于一个平时基本没有零花钱的小朋友走在路上捡到了一张十块钱而身边没有路过的警察叔叔反而有一家靠得很近的小卖部。
地狱走一遭,换了具身体,至今还有许多发现和未发现的麻烦需要解决,自己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遥想上一世的自己,从孤儿院走出,满脑子想的是靠自己的双手和能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其实细究起来,当时的自己之所以忽略掉当时的林医生,可能并非是五年前林医生到底有多呆萌多丑,那时候的少女,也应该是怀春的,否则不会把那张照片单独裁剪出来放在自己钱包里。
只可惜,那时的自己,没精力也没心思去多看一眼路上的风景,执念太重,一副苦大仇深又装作我很吊我吊得像是一股清流。
不似现在,人死了一次,又回来了,反倒是有种“无官一身轻”的洒脱和怅然。
但不管如何,
被人暗恋的感觉,甚至“死了都要爱”的感觉,
的确是不错。
打了电话,林医生又下来了,他下来得有些匆匆,从周泽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女式包,笑了笑,没说谢谢,以二人现在的关系,说“谢谢”,比说“对不起”更不合适。
挥挥手,
周泽留下一个背影,
回去睡觉,
然后等待明天,明天会更美好。
林医生觉得自己丈夫的情绪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像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双方都能想得开,确实是一件好事吧。
与其别扭地继续纠结在一起,也不如洒脱地分开,各自重新面对人生。
只能说的上是世事无常吧,林医生也不可能想到,眼下自己丈夫的躯壳里,住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是那个当初还是实习生的她,懵懵懂懂爱慕的那个男人。
周泽重新叫了车,然后蹲在小区门口抽着烟,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在搜索的消息,周泽有些后悔,干嘛让那位车主走了,自己应该让他再等等,好让自己再坐他车回书店。
现在好了,
年三十的夜里,
车还真难叫。
等了大概十分钟,烟抽了三根,周泽有些烦闷了,站直了,伸了个懒腰。
虽说他不是很怕冷,但就这样走回去,也挺累人的。
恰巧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周泽前面的路上开过来,经过周泽身边时他降下了车速。
“走不?”司机将头探出车窗,大圆脸,中年,胡子拉渣,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
“走。”周泽没其他的选择。
“上车吧,不多收你钱。”司机笑了笑。
周泽上了车,说了书店的位置,谈好了价钱,司机再次发动了车。
这车,应该是新的,座椅垫子上还散发着塑料和皮革味儿,里面也很干净。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愿意拿新车出来载客跑车。
“那地方偏啊。”司机主动给周泽递了一根烟,周泽接了。
“嗯。”
“住那里的?”
“铺子在那里。”
“哦,那生意不好做吧?”那家商业中心早就死透透的了,也没什么人气了,很多人都清楚。
“你不是本地人?”周泽开口问道。
通城地方方言和其他地方方言不同,与普通话几乎是两种话风,很容易听出来。
“我家蓉城的,我在这儿上班。”司机点了烟,“抽吧,别客气。”
周泽也点了烟,抽了一口,微微皱眉,这烟味,淡得有些不像样子。
“过年也不回去?”
“老婆孩子在家,没啥问题,不回去了,想着再挣点钱。”司机将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烟灰,“我有四个小孩。”
“很厉害。”周泽赞叹道。
“也难啊。”司机砸吧砸吧了嘴,“我婆娘第一胎就是儿子,第二胎也是个小子,我就想着要个女儿,然后第三胎又是个小子,好在第四胎,终于是个闺女了,心满意足了。”
“可以。”周泽附和了一声,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给丢出了窗外,这烟淡得,像是在抽纸卷儿。
“我不是什么老思想,也没重男轻女的意思,我就是喜欢孩子,想多要几个孩子,哈哈。”谈起自家孩子,司机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老幺的罚款还没交呢,等要上学时,再去交钱把户口办了,对喽,你是开什么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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