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我好冷,抱着我,我好像到了冰天雪地一样。”
范小爷倒在吴晶怀里,一身大红喜服,唇妆化得很苍白,气若游丝。贾静文坐在旁边,居然拿了床棉被给她盖上。
“小红姑娘,你要好好爱阿飞。”她攥着贾静文的手道:“因为阿飞他是个好男人……”
范小爷表面上一副快死的样子,其实心里在狂吐槽:都是穿喜服,为毛第一次就能跟男朋友羞答答的拜堂,这次就得被人一刀捅死,还要说这种交党费的对白。
话说这剧到后半部分完全就崩了,演员自己拍的都蛋疼。甭提白发三千丈这种狗血人设,荆无命居然变得很萌,孙小红还跟阿飞搞在了一起,上官飞从龙套上位成大配角……更吊的是这编剧还是古龙生前好友,你确定是好友,而不是高级黑?
“过!”导演卢晓威喊道。
袁八爷主要导武戏,他则是文戏导演,代表作是《渴望》。嗯,所以《小李飞刀》里的感情戏,才特有种八十年代老京城四合院里的家长里短气质。
“兵兵你休息一下,衣服不用换。”卢晓威吩咐一声。
“知道了,导演!”
范小爷应道,套上外套,跑到旁边坐着。
横店这天气湿冷冷的,黏在身上很难受,她拿起褚青给买的小保温壶,倒了热水,小口小口的喝。
在男朋友手把手教导下,她的某些生活习惯显得非常成熟独立。比如一些应急药品的备用,还有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实用又方便,这都让组里比她大上一轮的老爷们刮目相看。
“还有水没,给我倒点。”
任权也披着个大衣,凑过来蹭水。范小爷看他那比暖壶还大上一圈的水杯,吓道:“你泡澡啊?”不过嘴上这么说。还是把剩下的热水都倒给他,刚能盖住杯子底。
任权耸了耸肩,握在掌心里捂手,他在戏里演上官飞,成天顶着个西门无恨同款style的刘海到处乱窜。这人属于性格超好的那种,就像块柔软的小面包,谁都能欺负欺负。光按男人这个标准来说,范小爷对他的印象是中等偏上,又都是内地的,俩人不时还能聊一会。
“你那组完事了?”她问。
“我是彻底没事了。刚被捅死。”任权轻松道,明天就可以离组了。
“我还剩点戏没拍。”
范小爷撇撇嘴,最烦这种不按套路走的,自个都挂了,还特么能活蹦乱跳的去跟孙小红抢男人,情绪转换的太拧巴。
她喝完水,把盖子扣在暖壶上,忽然“嗞”了一声,不由揉了揉胳膊。那里有块淤青。前几天肿的吓人,白药红花油什么的一通乱喷,现在才好点。
丫头是组里最拼命的,袁八爷导武戏时严酷得让人欲仙欲死。一个武打镜头就要拍两天,有时候焦恩隽都感觉很辛苦,她却硬挺了下来。除了特危险的场面需要用替身外,都是亲身上阵。
任权对这个小姑娘也很佩服。看她揉胳膊,不禁笑道:“你跟我一个好朋友挺像的,都特拼。”顿了顿。又道:“嗯,连名字都挺像。”
范小爷对他的好朋友才不感兴趣,随口客气道:“那哪天得见见。”
“哎你晚上还有戏么?”他忽问。
“没啊。”
“我昨天在外面发现家很好吃的馆子,要不我请你吃?”他笑道。
范小爷扭头瞅着他,伸出根白嫩嫩的手指头,睁大眼睛道:“我告诉你啊,我可有男朋友了,你别打我主意!”
任权一脑袋黑线,就是看这小姑娘年纪小,还都是内地的,想照顾一下。他刚要说话,就听一阵手机铃闷闷的响起来。
范小爷从包里划拉出手机,一看这个号码,不由眨了眨眼,跑到僻静地方,接了电话。
“喂,何姐?”
…………
一支圆珠笔在五根修长的手指中间来回转动,速度极快且充满节奏感,如穿花蝴蝶……好恶心的比喻。
上中学的时候,褚青可是班里第一转笔高手,话说这又有什么可得意的?他无聊的看着前面的郝容,郝容也无聊的看着他。一个不爱讲,一个不爱听,底下同学们也都昏昏欲睡。
这课叫影视表演艺术创作研究,褚青听了一节半,愣没搞明白到底是干嘛的。他现在课上的太别扭了,上半年和下半年的内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以前还能教些干货,结果春季一开学,光看那份蛋疼的课程表,就晓得这学校终于暴露出办班捞钱的本性了。
郝容倒霉催的被派到这么个活,这都是黑历史啊!他也想教表演,排大戏,但资历浅没办法,还好再熬个几年,就能调到本科班,去尽情的享受那些小鲜肉的崇拜。
褚青又坚持了一会,实在听不懂,连转笔的心思都耗干了,翻开空白页,在笔记本上画圈圈。
“嘬嘬!”
他猛地抬起头,皱皱眉,似乎听到了一丝很古怪的声音,四处瞅瞅,又没发现谁在抽风。
“嘬嘬!”
又响了起来,这回确定是从后门传来的。
他坐在倒数第二排,回头一瞅,见后门打开条小缝,猫着个人,露出鼻梁到人中的那一条很吓人的面孔。看他望过来,往回一闪,跟午夜凶铃一样。
褚青咳了一声,冲郝容眨眨眼,然后猫腰开门钻了出去。
郝容无语,你丫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的翘课?
他溜到外面,就看着刘晔拎个塑料袋,戴个帽子,正在楼门前等。褚青盯着他的嘴,越看越奇怪,这货怎么能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
嘬嘬,嘬嘬……
“你没课啊?”
“没课。”刘晔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牙,递过塑料袋,道:“我从家里带了点山货。这是给你的。”
褚青也不客气,接过来开始翻弄,随口问:“啥玩意?”
“黑木耳。”
“……”
“这可是长白山的黑木耳!”
“……”
“给他们都是银耳,这黑的特意给你留的。”
“……”
褚青扯了扯嘴角,很辛苦的抬起头,又很辛苦的说了声:“谢谢!”管它黑木耳白木耳呢,都是人家的心意,他打开看了看,很小很干,挺寒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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