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伦丁看着一车车的大鼠运进华锐实验室,脸上阴晴不定。
动物实验,对于一种新药开发来说,称得上是极大的进步了。
绝大多数的新药,通过靶点筛选以后,在合成阶段就要失败了,比如辅酶Q10这样的产品,如果不是从动物组织中直接提取得到了,又是以保健品的高价进入市场,根本没有商业化的可能。
这也是辅酶Q10的功效不够显著,如果真能治疗心脏疾病,而非小小的辅助作用,各国的制药公司早就拿出以亿计的美元,去尝试合成它了。
有机分子的合成虽难,但也不过就是一道博士生的毕业论文罢了。
当然,有些博士无论如何都完不成毕业论文,以至于五年六年都不能毕业的,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进入动物实验,就意味着大量的化学分子已被合成出来,若是现在出售的话,已经能够获得不菲的收益了。
范伦丁想到杨锐可能获得的奖金,或者是杨锐丧失的奖金,又是一阵精神恍惚。
“这个中国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范伦丁心想,如果自己有能力一年合成30多种化合物,早就年薪百万了吧,怎么想也不愿意窝在一所第三世界的大学里。
杨锐根本是用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合成了这么多的化合物,哪怕有理论研究——这是更让范伦丁牙酸的地方,杨锐是什么时候做的理论研究呢?范伦丁现在已经知道,杨锐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陆续完成了辅酶Q10的半合成,钾离子通道的研究和PCR的发明,接着还写了一本基因组学的书……
范伦丁完全想不到,杨锐做理论研究的时间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有很多学者都有著名的高产期,比如著名的奇迹年,这个拉丁单词用来称呼牛顿的1666年,当年的牛顿为了躲避瘟疫离开了剑桥回到故乡,而在这一年中,准确的说,是从1665年到1667年中,牛顿构建了微积分,确立了万有引力定律,完成了可见光分解成单色光的实验,等于重塑了数学、力学和光学三个领域。
英语的奇迹年属于爱因斯坦的1905,这一年,爱因斯坦创立了狭义相对论,连续发表两篇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和《物体的惯性同它所含的质量有关吗》,同年,另外三篇重量级论文又将布朗运动和量子论带入新的境界,其中任何一项,都是诺贝尔奖级的。
与牛顿的奇迹年,以及爱因斯坦的奇迹年相比,杨锐的1983年,或者1983年到1984年无足称道,PCR虽强,毕竟强不到微积分或者量子论的水平,万有引力和狭义相对论更是不朽著作,越过PCR不止一个数量级。
然而,这些东西对范伦丁来说,也都超越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与范伦丁站在一起,看着运老鼠的汽车进进出出的还有弗兰奇和阿诺德。
两人听到范伦丁的话,是对视一笑,心想,杨锐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弗兰奇的屁股早就歪了,懒得多说,阿诺德觉得范伦丁还有利用价值,安慰道:“不管杨锐怎么想的,我们达到了目的就行。”
范伦丁苦笑:“我以为做20种活性物质,就能拖垮华锐实验了……”
一家小型生物公司,若是三年能做出20种后备的靶向活性物质,那都是运气好了。
而时间,对一家生物公司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成本,其中还隐含着成功率的问题,简单的说,3年做出来的成果,其成本基本肯定是一年做出来的成果的三倍以上。
如果杨锐用三年时间做20种活性物质出来,期间消耗的材料和人力,自然是每天做实验做三年所需要的。
但是,他现在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做出了20种活性物质,满打满算,也花不了多少材料,又怎么算得上达成目标。
阿诺德原本更希望杨锐因为不断提高的科研预算,而将辅酶Q10的催化剂配方卖出来,结果正好相反,杨锐完全可以调低科研预算,让他的计划近乎破产。
阿诺德抹了一把脸,道:“他们现在要同时对30多种化合物做动物实验,也会将即时成本提高,你先盯着他们,看结果再决定怎么做,不要灰心。”
“葛瑞丝加入了华锐实验室,他们做动物实验,出成绩的可能性很高。”范伦丁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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