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属实验室也不能说转就转吧,再说,凭什么转给华北畜产品研究所?”老曹将杨锐的文件看了一天一夜,正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的时候。
只看杨锐的表情和眼神,再听他的语气,老曹就已经气的不行了,忍不住追了一句:“就是要搞合并,也是你合并华北畜产品研究所。我说,华北畜产品研究所是个什么东西?谁听过他?”
“人家有关系的。”杨锐叹了一口气。
“关系户?”老曹“哼”了一声,问:“谁的关系也不能明抢吧。”
“副区长吕寿,怎么说呢,我以前没有见过,是很强势的一个人。”杨锐尽可能的用中性的评价,又道:“我是想讲道理的,结果,直接被从实验室里赶出来了。说老实话,我是不愿意说这件事的,不过,也是给大家提个醒吧,免得再遇上了,落得和我一样的田地。”
杨锐说的洒脱,眼神痛苦。
简短的几句话,杨锐几乎没有在语言上,展露出什么情绪来――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在众人眼中,这自然是成熟的表现,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对方的蛮横无理。
而且,蛮横的令人义愤填膺。
类似的事情,大家其实都不止一次的听到过了,对学者来说,蛮横的官员就像是凶恶的婆婆一样,你不用自己遇到,想一想都会觉得气愤。
而在学者身边的蛮横官员的数量,或许比小媳妇身边的恶婆婆还要多。
哪个小媳妇身边,没有三五七九个闺蜜的婆婆坏的流脓啊;哪个学者身边,没有三五十个朋友的主管坏的流脓啊。
学者听杨锐描述蛮横官员的粗鲁行为,就像是大姑娘小媳妇读着婆婆媳妇小姑的情感故事,那眼泪刷的就想流下来。
流下来!
不少人都直接转头,看向了朱院士。
朱院士同样是学者,同样对杨锐的遭楸震惊不已,不由走了过来,轻声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大伙儿帮你想主意,一个区领导,翻不了天。”
在他看来,年仅21岁的杨锐,比他的子侄辈都要小,经受了如此巨大的打击,还能保持工作状态,着实不易,于是表情声音都少有的温和。
杨锐“强颜欢笑”,说:“没什么办法了,正式文件都已经下来了。”
朱院士看着杨锐的表情,心生怜悯,他太知道一所实验室对一名研究员的重要性了,更别说是对年轻的研究员。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的实验室被人抢去了,不管是现在的实验室,还是30岁时的实验室,自己是什么心情?――朱院士太知道这种心情了,因为他的实验室,在几年前,就被人抢走了。
“文件里说什么?理由呢?”朱院士温声询问。
他其实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不管是对年轻研究员来说,还是对自己家的孩子们来说,朱院士都很少有温言温语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是急躁和焦虑的。
朱院士是一家大型研究所的负责人,还是数个委员会的常委或者委员,与此同时,学部委员本身就有相当的工作,再加上现在的“国家高科技发展计划”的工作,朱院士是身兼数则且肩扛重任的,让他像是幼儿园老师似的慢悠悠的说话的人,极少极少。
应该说,杨锐的遭遇,作为受害者的遭遇,软化了朱院士三分之一的心,另外三分之二,是被杨锐的表情和颜值软化的。
如果换一名彪形大汉,比如泰森的形象,或者李逵的模板,朱院士就是想温柔也温柔不来。就是自家的孩子,虽然是自家孩子,但长的那么丑,最多也就让家长可爱到六七岁,像是朱院士这么聪明理智的人,儿子到一岁六个月的时候,就被看清本质了。
但是,任谁有杨锐这种身高长相和风度,行走江湖被人和善对待,或者说,温声询问,才让人感觉是合理的。
杨锐则是稍稍沉默片刻,道:“文件里的理由,是说学习其他研究所的成熟经验,要求我将实验室的管理权交给华北畜产品研究所的副所长李星洲。大致如此吧。”
他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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