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部开的大会,还是仿照老规矩,在主席台上弄了一排桌子,铺上大白布,一桌摆一束假花,就插个玻璃瓶里,旁边再放个有名字的牌子。
现在全国的会议都是这么一个模式,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发明的,反正没版权,大家就随便用吧。
这么一用就是几十年,到有了电视机的80年代,你走遍全国,估计已经找不出其他形制的会议厅布置方案了,想想由此省下来的数以百万计的设计师,将他们全部派出去搬砖,不知道又要创造多少社会价值。日复一日的积累下来,可以说,全中国的小水电,都是没有成为设计师的搬砖工用瘦弱的肩膀和细嫩的手臂修筑的。
gmp筹备委员会的委员们互相谦让一番,依序走上台,坐在了各自的名字后面。
gmp筹备委员会和gmp委员会一字之差,区别还是蛮大的。简单的说,gmp筹备委员会是挑选gmp委员会的机构,但它们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gmp筹备委员会负责挑选提名,得到提名的这些个人呢,则会先组织一个叫做预备会议的东西,大家再投票,将互相觉得不靠谱的人给选下去。
这么一说,其实又像是上下级了。筹备委员会就像是上级政府,他们把提名给整出来,还多整几个,算是差额选举的模样。接下来,预备会议就是要大家演一场好戏,将预定的陪跑队员给选出去,由此彰显民主。
然而,制度的威力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利用制度的并不一定是因制度而失意的人,那些想要攫取更大权力的人,往往也会利用制度。
蒋同化就绝对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他是混卫生系统圈子的,这是一个大圈子,资源丰盛的像是非洲大陆一样。首先,全国的医院都可以看做是这个系统内的资源,虽然地方政府总是共享资源,但剩下的资源也足够多了。除了医院以外,各地的药厂也免不了卫生部的业务指导,就像是现在的gmp,它是药品质量生产管理规范,一旦实施,药厂不符合要求的,即使地方政府再支持,他们也只能来京跑部寻求解决方案。而与学者们密切相关的研究所和学校,受到卫生部的控制就更严密了,卫生部目前拥有12所高校,其中不仅包括了著名的协和医科大学和华西医科大学,还有两所中字头的重点:中国医科大学和中国药科大学,再往后算,具有地理优势的北京医科大学上海医科大学还有同济医科大学的油水也很丰厚,中山医科大学的位置也不算太差……
总的说来,蒋同化太想徜徉在这个圈子里了。
不过,越大的圈子背景就越复杂,蒋同化最近十年能发起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好师弟梁策。
梁策家里世代行医,专治跌打损伤,疑难病症――当然,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祖父辈就给领导裹伤口了。
到现在,梁策中西医兼修,堪称梁家的栋梁和未来,蒋同化也跟着落了不少好。
80年代本来就重文凭,博士文凭更是稀缺,蒋同化和梁策能混到今天的一步,也等于是上了高速公路。
但高速公路也得有休息站啊,一路狂奔爽归爽了,总有后劲不足缺油瞌睡的时间。
在蒋同化看来,这个药品质量生产管理规范委员会,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将养之处,在这里熬几年资历,再一飞冲天都能行。
所以,早几年传出要修药品管理法规的时候,蒋同化就开始做准备了,他进gmp委员会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虽然称不上是水到渠成,也是符合条件的。
可他的师弟梁策同学就不行了。
梁策是典型的**,脑袋聪明,有点本事,但目标之大,永远都配得上好高骛远四个字。一模一样的普通人,这样混到二三十岁,该倒霉的也就倒霉的差不多了,可**的核心就在于自我实现和自我预言,人家好高骛远归好高骛远,目标总能实现。
实现的办法,自然就是要天时地利人和了。
什么是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天上掉馅饼,地上牛排跑,人人热情自带护膝。
最重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要表现的自然而然,既然达成目标,又不能让主上失去兴趣失去存在感。
这就好像上床的时候想省点劲,身边的大太监要是主动跑上去推屁股,那就是找死。一名优秀的大太监,此时要么找个胸大腰细的丫头去帮忙推屁股,要么就赶紧去弄一台逍遥椅回来。
杨锐就是蒋同化选中的逍遥椅了。
只要将杨锐选下去,不仅为梁策上台找到了理由,而且充满情趣。
在随后发下来的意见表上,蒋同化用钢笔重重的划在了不同意一栏,然后在后方的空白处,写上了两个字:杨锐。
意见表都是要实名递交的,蒋同化也不怕被人看到,待墨迹稍干,就拿起来用手指弹了弹,不屑的看向主席台上的蔡教授和伍洪波,暗道:卫生系统不是生物圈子,你们的手也伸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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