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法子,所有将官都要围着主帅行军,他避无可避,见隋越反手出卖了他,只好拱手道:“末将原本是陛下寝宫宿卫将军,我也不知道为何一道敕令下来,末将就成了军司马。”
云琅瞅瞅隋越,又看看赵培低声道:“约束好你们手里的密探,我不管你们承担了什么样的使命,但是,所有人都不得贻误军机,但凡发现一个,本将就杀一个,绝不留情。”
有这样一群人在,云琅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大军有多么强悍的战力了。
送走了云琅,刘彻站立城头的时间就更长了。
直到春雨变成了大雪,他才回到了长门宫。
对他来说,留在长门宫,比留在长安城更让他安心。
刘据已经跪在雪地里好久了,春雪落在身上很容易融化,如今的刘据,衣衫已经湿透了。
刘彻露出了深深地疲惫之意,对钟离远道:“昭告丞相府,准备立太子的典仪吧。”
刘据听到了父亲的话,大喜过望,在泥水中连连叩头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刘彻轻轻哼了一声,路过刘据身边,却没有搀扶他起来的意思,走出一段路之后,才回头对刘据道:“不管是谁,给你出了这条利用雨雪天博取朕同情的计策,你回去之后就杀了他吧!”
说完就走进了长门宫大殿。
刘据一脸的惊愕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朝着长门宫大殿三拜之后,就站起身,大踏步的向外边走去,他决心已定,夏侯衍这人一刻都不能多留。
而夏侯静也不可重用了……
他不想因为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自己在父亲眼中的形象。
白雪抱成团从天上落下,扑簌簌的落在地上,刘彻瞅着空荡荡的长门宫,长叹一声道:“真是太安静了。”
阿娇牵着蓝田走过来道:“人都离开京城了,这里如何会不安静?”
刘彻把身子靠在锦榻上,慢慢的道:“据儿在外边跪拜了多久?”
阿娇道:“两个时辰,臣妾唤他进来避雨,他没有进来,固执的跪在泥水里。”
刘彻淡淡的道:“他该去送大军离开的,而不是跪在泥水里跟朕提立太子的事情。”
阿娇挥挥手道:“您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既然答应了,就不要想太多,再说了,您也该立太子了。
这些没有太子的年岁里,大家总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现在好了,各安其职就好。”
刘彻冷笑一声道:“提心吊胆?怕朕突然死了?让他们没了主子?”
阿娇笑道:“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臣妾也不帮他们遮掩了,您知道就好。”
刘彻将脑袋靠在锦榻的靠背上,仰着头看着房顶,招手唤过蓝田,让这孩子骑在他的肚皮上,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跟蓝田说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阿娇的眼皮子跳动一下,对刘彻,她太熟悉了,越是沉默,爆发起来就越是可怕!
卫青走了,霍去病走了,云琅走了,朝中的猛将都离开了长安,去遥远的地方与匈奴人作战了。
留下一个空旷的长安给皇帝。
当这些人都在长安的时候,皇帝的目光必然会落在他们身上,现在,这些人都去为大汉国开疆拓土去了,皇帝一眼看过去,就只剩下的一个身材单薄的刘据让他生厌。
皇帝不说话,就没人能逼着他说话,看到皇帝把女儿往天上丢,然后再接住,父女二人玩闹的非常愉快,阿娇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就发现,皇帝一次比一次用力,蓝田一次比一次被丢的高。
阿娇站起身,从半空中接过蓝田抱在怀里,单手提过一个云氏瓷窑最近进贡的漂亮瓷瓶放在刘彻手里道:“想发怒了,就丢瓶子,别祸害闺女,臣妾就这么一条命根子,还折损不起。”
刘彻随手就把瓷瓶丢在地上,咣当一声,摔得粉碎,见锦榻边的白玉瓶子也不顺眼,一脚踹过去,白玉瓶子就飞了起来,眼看就要摔得粉碎,一道人影从帘子后面扑出来,紧紧的抱住了瓶子,将脸杵在地板上一言不发。